2009-01-08

自由之聲:當部落不再面對面

這篇文章,是在原民台工作的朋友小比所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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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uy.Masou

去年底媒觀及60幾個民間社團,到立法院前,抗議執政黨干預公視,那天我趁著工作午休時間去到現場。也許是身分特別,引起注意,大家起鬨發言,不過,我卻像一個失落又孤單的獵人,默默待在角落,聆聽現場渴望媒體自由之聲。

說真的,參與那次活動,真是一種享受,因為心中按捺住的激動,並不少於高聲吶喊的朋友。但進去協商的代表,帶回的消息卻是,除了公視之外,對於原視跟客台的族群事務主管機關,必須確實負起節目製播、審核、監督之責,執行明年度預算時,也必須逐項報請,核可同意才可以能動支,這些內容都不會退讓。

果真,那天的協商,字字句句落實在明年度原台、客台與公視的標案合約內──新聞及節目製播,需與原民會達成共識後才可製作播出,製播錯誤新聞一則罰50萬元等條約,然而,這黑紙白字,不但擴大政府主導族群媒體的權限,其隱含的意義是,原民台將更無法避免成為政令傳聲筒。

2005年開播至今的原視,政治操作就像擺脫不了的陰影。估且不在乎外界如何看,就聽聽部落的人怎麼說吧!

有一次回部落參加喪禮,一位從未見過面在宜蘭擔任警官的長輩,談起原民台,問我說,你憑什麼可以進到原視工作?不等我回答,他接著又說:「我知道你們用人都是有靠立委關係,看你們的節目就知道,你們是政府的。」

另一位長輩想要幫我說明,卻抵不住一連串的指責及質,現場一陣尷尬氣氛。這種情況,幾乎每位下部落採訪的記者都會遇到,因為部落的人總是會說,那是原民會的電視台。

70年代,主流媒體大多報導原住民族負面題材,一直到80年代中期,公視培訓出第一批原住民族記者,讓原住民自己詮釋自已,社會大眾才接受到原住民族評論的相關訊息,稍許容納另一種不一樣的聲音。

10幾年過去,原住民傳播權,表面上似乎在2005年成立亞洲第一個原住民族電視台,一下子大躍進,但實際上,原住民族雖然拿到了發言權,主導權還是在政府手裡。

最近發生一件事,台灣唯一原住民族政策論壇節目《部落面對面》,在公廣經營下的原視亳無預警停播。這個節目,從1999年開播,到現在己經第10年,談論多少原住民社會及政策議題,多少部落代表、專家學者及政府單位參與。停播之後,令我意外的是整個社會以冷漠的態度相對。

身為一個公共媒體,應盡媒體監督之責,不應逃避政策議題,但《部落面對面》停播,會在一向要求媒體自主和拒絕政治力干預的公廣集團內發生,很難不讓人聯想,公廣集團己經無力抵抗政治力介入等等的各種因素,而這結果,更突顯現今族群公共媒體的無奈。

這個社會,容不容許,有另一種聲音存在?這個政府,容不容許,原住民社會對政策批判的聲音存在?現在,還會聽部落真正想說的話嗎?當原住民族社會少了媒體監督力量,將來我們部落的孩子看到的原視,會是個什麼樣的電視台?說真的,身為原住民族新聞工作者,我不敢想。

無力感,似乎就像我一個人前去立法院外靜靜的坐著,我內心的掙扎,誰能體會?我掙扎的是,當族人賦予我為部落發聲的權利時,我為原住民族傳播權的努力,做了什麼?能做什麼?

現在,我自卑、無奈且充滿歉意。(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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