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12

回到歷史與運動初衷看樂生


有人問,為什麼同志要關心樂生?答案很簡單也很複雜。

瞭解痲瘋病的歷史,看到的,不就是當今社會面對愛滋或是同性戀一樣,

對疾病的誤解和偏見,還有因此帶來的恐慌和歧視?

當年對待痲瘋病人的粗暴手段,在21世紀的翻版,不就是

烙印在愛滋感染者身上的殘暴印記?

樂生保留,是台灣重要的社會運動

做為同志運動參與者、關懷者,樂生運動的經驗可以讓我們學習,

如何在龐大的國家機器與官僚體制下,扭轉主流價值的誤解與偏見,

讓被忽略的生命,恢復應有的尊嚴。


連結:台灣性別人權協會

有人問,為什麼同志要關心樂生?答案很簡單也很複雜。

因為我們不需要繼續創造一個區分異己的社會。漢生病/痲瘋病在歷史上因為當時人們對於疾病的不瞭解,在恐懼創造恐懼的惡性循環下,台灣的社會用強迫隔離將這群人由社會排除出去。如今,台灣的社會用一樣的恐懼及污名心態對待愛滋感染者,對待同志。看看關愛之家的判決,居民以及法院如何創造一個疾病的恐懼與連結,將感染者驅離這個社會;再看看大法官如何堅信在維護少數性言論前,必須先穩固主流社會道德情感。

同志難道相信,如果在這些種種社會用不同手段懲罰異己的證據下,這個無法從歷史記取學習教訓的社會,同志所追求的公平與正義有一天會自動降臨到我們頭上嗎?

我們要一個什麼樣的社會?

從訪談稿裡面及紀錄片裡面,我們看到很多院民用某種經年累積下來的泰然說著他們的生命故事。日子久了,病好了,他們卻永遠都回不去自己原本的家了。


「你問我現在有沒有常回家,我現在就跟你講,一年當中,我只在過年和中秋回家,其他時間,都待在樂。,至於我怎麼回去,我現在繼續講下去,過年的時候,我叫我的家人半夜2點來載我,坐車的時候,我就在睡覺,等睡醒的時候,也就到到家了,然後我就和親戚們見個面,講些話,晚上到的時候,就一同圍爐,算是過過年。等到又到了半夜2點,我就準備走了,家裡的人都勸我說,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幹嘛這麼早走哩。但是,我就對他們說,你們若不載我到到車站,我就自己坐計程車到車站,最後,我一個晚上也沒住到。一方面是住在大樓內,我很不習慣,上下對我來講,很不方便;一方面是父母都已過身了,而兒子或女兒都只是跟父母比較有話講,所以現在回家也沒什意義了。」(樂生阿添伯的生命歷程)

因此樂生成為他們最終的居住所,原來那個家再也回不去曾經最初的那個地方。有如同志在自己原生家庭之外的飄飄盪盪。一個捏不緊,手上那條家的風箏線就這樣斷了。

如果身為同志的我們,沒有辦法對於這社會用隔離以污名化的方式對待異己的方式感同身受。那麼我們極有可能就讓這社會繼續複製這樣的歷史錯誤,而總有一天,他會以比現在(請記住,社會的污名已經在同志身上運作)更令人無法想像的方式吞噬同志。如果我們希望有一天,如同蘇珊‧桑塔格所說,可怕的疾病成為尋常,即使充滿意義的病也只能成為病。那麼挑戰與對抗社會創造的羞愧與烙印則是必經的過程。也因此,同志更應該起身對抗這種任意把某類人貼上社會反常、腐敗的行徑。

我們邀請大家一起參與這個對抗污名,抵抗社會再度以不公不義的方式對待樂生院民的捍衛行動。因為這不僅僅是「某些人」的事情,更因為在主流社會的眼裡,同志一直都是主流社會眼裡的「某些人」。歷史需要記憶,記憶需要被刻印,刻印需要行動。如果你願意一起參加這個為樂生而走的行動,而你不知道要走在哪,同志諮詢熱線歡迎你跟我們一起為創造無歧視社會,同樂生活而走。

■為什麼同志要關心樂生的保留?

台北縣民代發起遊行活動,抗議樂生保留影響捷運完工,影響新莊地區交通。樂生的保留和捷運的完工,本來就不應該是對立的兩件事。卻被操弄成這樣。
療養院存在新莊已經超過70年,現今院民住在那裡也已經超過4、50年,當年設置療養院的時候,是以國家的力量,硬生生把這些人從各縣市強制銬來、忍受骨肉分離一輩子。樂生的歲月再怎麼悲傷苦難,也已經是他們僅有的「家」,這個安置的地點,在台北新莊和桃園後龍之間,當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邊陲荒地。
新莊的交通不便,並非樂生造成,而是過去幾十年來,官方對交通建設的失職,把兩群同為受害者搞成對立,非常奇怪。
為了新莊的交通,要來犧牲這群被國家強制一輩子隔離的老院民,強迫改變他們的生活,既不人道,也本末倒置。


--------

回到歷史與運動初衷看樂生

◎gofyy(2007-03-29) 連結:台灣性別人權協會
前言:
媒體的粗糙短視,不該是我們遠離歷史的藉口。
政客的嘴臉和口水,也不能拿來淹沒對人性關懷的良知和對歷史記憶的尊重。
瞭解痲瘋病的歷史,看到的,不就是當今社會面對愛滋或是同性戀一樣,
對疾病的誤解和偏見,還有因此帶來的恐慌和歧視?
當年對待痲瘋病人的粗暴手段,在21世紀的翻版,不就是
烙印在愛滋感染者身上的殘暴印記?

一、痲瘋病隔離政策的歷史背景:
樂生療養院有70多年的歷史,當初設立的歷史背景,是日本政府為了淨化「種族」,而在本國內和殖民地把痲瘋病人採取隔離政策下誕生。
當年因為對醫療知識缺乏的限制,日本政府在社會上大力宣揚痲瘋病的傳染力與危害,把隔離政策正當化,也讓社會大眾廣泛對痲瘋病不但誤解、恐慌,甚至產生歧視。
痲瘋病患被當成罪犯般,以手銬押解送到療養院,終生骨肉分離,派駐軍警嚴密監控。

二、樂生院的型態與保存價值:
隔離政策下,院民與外界隔絕,院內除了醫療設施,還有院民自己的住家(包括廚房、起居空間)、庭院、教堂、佛堂,甚至屍體焚化場(因為怕屍體運出污染社會)等各種生老病死相關的處所與建築。
現今院民平均年齡70多歲,平均入院歷史4、50年。這個空間讓他們經歷殖民政府、國民政府不同時期下,從青春到衰老,疾病和治療藥物長期折磨截肢傷殘的苦痛,以及,身旁不斷有院友忍受不了極度神經痛而自殺的悲歡離合。
醫療及社工領域的研究都證明,長期被迫隔離的院民,舊院區的居家照護型態空間,才是對這些平均年紀超過70歲、終身被病痛摧殘、行動不便的老院民,最佳的生活空間。這樣的空間、聚落,都是「以照顧短期病患」為規劃的冰冷新式高樓空間,遠遠不能比的。
樂生院不只是一個醫院、療養院,也是一個居家式的養護空間,更重要的是,這一段特殊歷史背景下打造出來的台灣醫療史、醫院建築史、公共衛生史上,極具保存價值與歷史記憶的古蹟文物。

三、文化主管單位失職,捷運局有恃無恐
樂生院的保留呼籲,已經提出十多年,迫切、積極的保留運動是在最近三年多。過去呼籲保留的空間、建築、歷史專家,到處奔走呼籲以古蹟認定的體制內方式,尋求解決。
奈何,台北縣文化局、桃園縣文化局、中央文建會,每次的古蹟認定過程,都遭遇到捷運單位以「一旦認定為古蹟,勢必增加捷運工程預算」為由,威脅這些300億、30億支出,不是文化主管單位可以負責。因而一次又一次不了了之。
兩年前在立院舉辦公聽會,許多建築、空間專家提出意見,嚴厲批判文建會只看上層對「工程需求」政客考量眼光,卻放著「文化資產保護法」修法時,曾經特別增訂的第101條的搶救法條不用。
在不斷錯失正常程序的時間流失中,捷運工程早已步步逼近、剷平坡地拆屋動工。現在捷運局擺出一副,「早不變晚不變,現在後龍車站和機廠已經蓋好,要改設計,將有公安顧慮」的現實壓迫,讓社會大眾誤以為支持保留人士是現在才做出抗爭為難捷運工程正常進度,根本是違背歷史過程。

四、「保留90%」僅是錯誤政策下的補救而已:
樂生院原本的院區非常遼闊,值得保存的不是一棟歷史建築物而已,而是一整個聚落,也是,一段錯誤政策歷史下發展出來、記憶無數生命血淚的小社會。
但是,今天走進樂生院,原有院區的左右兩側,早已被破壞地形的捷運工地包圍;這幾年來,院民早已在院內不斷被迫搬遷、干擾。一如他們被「關」進這裡四、五十年來,生命遭逢的各種摧殘。
現在還看得到的院區,只剩下原本的30 %。不論是行政院採行的40%,或是社運人士爭取的保留90%,都只是以原有的30%為計算基礎,換言之,不論選擇哪個方案,和原本院區相比,也只是保留27%或12%罷了。
社運人士抗爭的急迫性,不過是在已經發生的破壞中,盡最後一分力搶救古蹟,停止對院民生活空間最後迫害的補救而已!

五、政治鬥爭戲碼不是社運人士初衷
樂生保留運動,捲入大批的建築、空間規劃、歷史、醫療、環保、社工等不同領域的學者和學生,還有文化界、社運界人士的奔走呼籲。歷經多年的紀錄、陪伴、研究、組織、抗爭,初衷與終極目標就是「保留樂生」。
當樂生院民的生命能量與悲傷記憶捲起社會大眾關注之後,政客被迫面對各種錯誤政策與疏失責任時,呈現各有盤算的現實嘴臉,各種力量拉扯之中,媒體因循陋習,捕捉呈現的永遠是最衝突、最權謀鬥爭的畫面與事件。
這樣的政治戲碼,豈是推動保留樂生的社運和串連動員的各界人士所引起?不要把媒體片段呈現的政治醜陋,當成是你放棄關心樂生的阻礙。
社運人士抗爭對象,從決定政策的中央級行政院、文建會,到執行政策的台北縣政府、台北捷運局,既非為藍,也不是為綠。
醫學院學生發起的醫界連署行動,到今天(2007/3/28)為止,已經超過2200人,這些包含醫生、護士、醫學教授、醫療行政人員、醫學系所學生的支持行動,哪裡是一句「政治鬥爭」可以解釋、看待?
更不用說,其他各個領域人士,或是連國外許多人士的努力與關注,對此議題不瞭解的情況下,難道,非得附和政客最擅長的抹黑伎倆,用一句「是政客鬥爭」就簡化抹煞?

六、檢視原始文獻、回歸運動初衷,還原「樂生保留運動」真相
瞭解痲瘋病的歷史,看到的,不就是當今社會面對愛滋一樣,對疾病的誤解和偏見,還有因此帶來的恐慌和歧視?當年對待痲瘋病人的粗暴手段,在21世紀的翻版,不就是烙印在愛滋感染者身上的印記?
樂生院歷史的豐富、牽涉議題的廣泛、運動發展的悠久,已經累積了龐大的文獻資料,從生命經驗故事、歷史紀錄、空間研究、台灣痲瘋病醫療歷史、醫療照護模式,到院民主體認同研究、社運動員模式……等等各領域與主題都有。形式則包括:文件、論文、論戰、公聽會記錄、動員紀錄、影像記錄、歌曲創作、詩歌創作….樣貌多元。
如果你想關心,有興趣探究這一段歷史記憶的種種,可以從眾多連結網址上去瞭解與認識,也可以親自走一趟樂生院,貼近那種深厚生命現場的面容與身體,體驗斑駁建築與垂垂老樹間,一段讓人動容的故事篇章。







2 則留言:

  1. 轉貼:樂生拆遷背後的砂石利益
    郭力昕
    中國時報  2007.04.17

    四一五樂生大遊行,成功的匯聚了台灣各個社運組織、公民團體、與校園師生挺樂生的集體意志。「青年樂生聯盟」(「樂青」)是此行動的規劃者與指揮者,這個不到二十人、三年多來持續努力於此議題的學生組織,與陸續參與協助的其他青年團隊,展現了台灣新一代理想主義青年的進步風采、成熟的實踐力,和創新有效的串連形式,令人由衷敬佩。

    關於樂生療養院的論述已經很多:從古蹟/文化的保存、人權/人道的維護、醫療史與公共衛生政策的反省、到捷運工程與保留院區雙贏方案的評估,都指出了保留樂生是必要且可行的。但台北縣政府卻一意孤行,要求非拆樂生院不可,究竟什麼原因?主流媒體似乎無人調查或報導,而台聯立委賴幸媛也多次在公開場合直指其癥結因素:樂生院區龐大的砂石利益!遺憾且不解的是,當賴委員在記者會揭露了這個關鍵因素之後,也不見任何媒體有興趣報導。

    《台灣立報》記者胡慕情,在〈為了土金剷樂生〉專題裡(四月十日),詳細調查了樂生院拆遷背後的巨大砂石利益因素。由於去年大陸宣布禁止砂石出口台灣與鄰近亞洲國家,使台灣的砂石和土方價格飆漲,而這幾年台灣營造工程大興土木,使得砂石利益炙手可熱。報導指出,北市議員李文英與建材商於上個月實地探查樂生院後發現,該院所在地的土方價值,為市面上最珍貴的級配料,也就是業者稱之為「土金」的具有多重經濟價值的「卵礫石」。已被捷運工程挖走了七成的樂生院區土地、以只剩下三成院區的土方,恰好幾乎全是這些「土金」材質。而每一千坪土地可產生兩千萬毛利,樂生院面積原有三十公頃,扣除挖土機及運送的成本後,這些土金價值十五億!

    報導也指出,台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師生於今年關於盜採砂石的一篇研究結果發現,近年開採砂石的違法樣態,包括砂石業者行賄官員民代、官員民代介入開採政策與相關行業、與黑道涉入暴力威脅等。這些,「早是民間心知肚明的事」。

    這些,恐怕才是台北縣政府、民代、與捷運局,挾持著「捷運通車」的所謂「新莊人心聲」,要求非拆樂生院不可的真正原因。因此,為何新莊市民被動員到樂生院遊行示威時,群眾裡混雜著一些黑道人士,為何當樂青的行動產生了一些政策影響後,新莊市中正路兩側,一夜之間掛出數百幅抗議保留樂生院的白布條。雖然尚無具體證據;但是,當其他的理性邏輯都不能解釋,何以樂生院剩下的大部分院區也非拆不可時,我們不得不懷疑這個利益輸送綿密複雜之共生結構存在的可能性。

    這個真相,也是台灣現實政治實相的準確縮影:地方利益與黑金勢力,以選票樁腳角色,要脅或利誘地方/中央的政客;而這些被要脅的、或早已構築隱性利益共同體的各級政客們,即以無關重點的假議題設定(例如捷運要通車、或工程技術問題),移轉或掩蓋真正的問題。這時候,藍綠或中央/地方鬥爭的假矛盾也消失了;在共生利益的結構下,參與者都是一家親,玩著互踢皮球、假裝無辜的遊戲。在這個意義上,台灣的政治文化,未曾「轉型」過,遑論「正義」。而主流媒體,則只會跟著這些假議題起舞,聳動地炒作事件衝突面,或者乾脆冷處理一個事關重大的公共議題。

    樂生,讓我們有機會瞭解這些真相。樂生院不是台灣最後一個不公義的案例。

    (作者為評論工作者,「媒體改造學社」成員)

    回覆刪除
  2. 那天去遊行就看見郭老師在媒改社那邊走動著。

    那天遊行班上大概有四個人去吧,KB跟我是走在紀錄片工會、南藝大之間。令我吃驚的是,看見一些我們認為不會走上街頭的人也去聲援。呵呵,那天的街頭很有趣。

    回覆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