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失樂園裡的中產階級美少女真是危機四伏,開始唱起魔鏡魔鏡 告訴我,男人到底要什麼?這時除了必須使自己百毒不侵,還得訓練 魔鏡說謊。於是出現許多教戰守策,每個月都有最新情報出現在書肆,報導最新的流行趨勢作戰法則,痘痘作戰方法大公開,新春化妝祕笈,消滅脂肪一百招,對抗紫外線美白必備武器,口紅新色圖鑑,購衣必勝指南。大家仔細研讀、判斷、討論、計算價錢,試用,累積功力。
然後就出現了像濱崎步一般的美少女,她頂著藍色的假髮,敷粉敷得白透的小臉,佔三分之一面積的大眼睛,長得驚人的假睫毛,有色的隱形眼鏡,全身金光閃閃瑞氣千條,不方便的兩公分特長指甲,高亢稚嫩的嗓音,面無表情動也不動站著,完全像個精緻的人工智慧聚合體。如此徹底的人工化,如此令人讚嘆的完備武裝,爐火純青的物質取向,比洋娃娃更擬仿更不真實。她身上的物質堆砌已臻化境,那種縝密設計過的俗艷陡地有一種妖魅的氛圍,她取得了特質所賜予的力量(不論每天花多少時間金錢做維修)。這物質所營造的清純略帶塑膠味,不是性靈的滌淨,而是把缺陷與斑駁處密不透風地,以小小的物件包裹起來,成就了光滑的面具,魔鏡的謊言於焉開始,只是它要哄騙的不再是攬鏡自照的人,而是向鏡子外的世間複述再現鏡中人的完整無缺。
問題是,從事這些令人目眩神迷的勞動,美少女究竟在打什麼戰爭呢?敵人到底是誰呢?真有勝算嗎?意圖否認己身缺憾,憑藉拜物以完成自我形象的打造,在這場不知敵我的戰事中能夠成就什麼呢?---柯裕棻,〈美少女戰鬥實錄〉。
為什麼我瞧不起某些男人?因為他們某種程度上,就是被柯裕棻在上面這篇〈美少女戰鬥實錄〉中描述的「美少女」所打敗。當然啦,我覺得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男人癡迷於這種矯飾後的外表,女人醉心於享受男人渴望的目光。也沒啥誰對誰錯,就是剛開始的各取所需,接著爭吵不斷,最後翻臉不認人。
如果人類的激情與幸福感,其實是受制於子宮收縮素、血管加壓素那些東西,在人體內加一點什麼化學物質,就能左右一個人是否背棄戀人,甚或愛上仇人,如果我們都能藉由科學驗證了這一點,而且很清楚這是可以控制的,那為什麼總是有人無法學會別作些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看看華格納譜寫的歌劇《崔斯坦與依索德》:
馬可王的外甥崔斯坦代表國王迎娶愛爾蘭公主伊索德。伊索德想起崔斯坦殺害她未婚夫的往事,船艙中,不甘下嫁馬可王的伊索德下決心以毒酒為未婚夫報仇。崔斯坦喝下毒酒後,伊索德搶下酒杯喝乾另外一半。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死,原來侍女在杯中盛的是媚藥,反而使崔斯坦與伊索德成為一對火熱的戀侶。
說什麼浪漫多情,其實都不過是體內賀爾蒙作祟。抵抗不了誘惑的人,可以藉由科學來解釋,或許是基因出了問題,天生有缺陷,所以沒辦法專情。不過科學同時也驗證了,人有某種忠誠/專一/一夫一妻的傾向,當然你也可以說這種科學反應的是科學家本身的意識形態,不過總之,有這種實驗結果。
我想說的是,當我們更認識自己的生理或心理時,應該就會知道,我們是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運與未來,就能避免自己一再犯下相同錯誤,然後也不會將短暫的時光,珍貴的記憶儲存系統,全拿來懊悔吧?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除非真的喝了什麼愛情靈藥,否則我腦神經中那套已經被改變的東西,只會讓我一再堅信,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感情是永久不變的,也沒有哪個男人值得相信,除非他跟我一樣可以控制自己的慾望與衝動,不會讓一時產生的激素,毀掉了一段難得的關係,以及一個人的信任。
我喜歡哪種人?我希望他是一個勇於認識自己的人,知道自己的優缺點,而且努力克服那些優缺點對自己帶來的不良影響。正反合,可以用在這種地方嗎?首先要認識自己、接著否定自己,才能真正接受自己?
我相信,一個真正認識自己的人,才能從心所欲不踰矩。我不覺得這非得要靠著活到七老八十才能有這種體悟,不然怎麼還是一堆人渾渾噩噩活到終老?唯有了解自己,才可能築夢踏實;也唯有認識自己,才對得起自己的人生。是吧?
我相信,一個真正認識自己的人,才能從心所欲不踰矩。我不覺得這非得要靠著活到七老八十才能有這種體悟,不然怎麼還是一堆人渾渾噩噩活到終老?唯有了解自己,才可能築夢踏實;也唯有認識自己,才對得起自己的人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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