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21

潰堤歌


「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過不孝的時候,有時候會惹爸媽生氣,有時候會­­跟家人故意賭氣,但是呀,不管何時何地,當我們變得有多麼落魄­、消極以及孤單,最後等著我們的,始終是家人。只有家人,爸爸、媽媽、兄弟姐妹、爺爺奶奶,會一輩子的等我們,­只有最疼愛你的人不會離開,永遠的­,等著你回頭投入他們的懷抱­中撒嬌。---YouTube網友留言之一。


有幾首歌會讓我潰堤,一首就是植村花菜這首《トイレの神様》、另一首是蕭煌奇的《阿嬤的話》、陳昇的《阿春仔伊阿嬤》、張惠妹的《一想到你呀》。

我不知道大家的童年是怎麼過的,但相信有不少跟我年紀相仿的人、或是在鄉村長大的小孩,都是被阿嬤帶大。從小到大跟爸媽的感情,都沒有跟阿嬤的感情那樣好。

在細漢的時陣阮阿嬤對我尚好 甲尚好的物伴攏會留乎我

我的記性很差,特別是這幾年愈來愈差。星座書上老愛把天蠍座形容成愛記仇、報復心強的恐怖人物,但我總是無法獲得這種「特質」,因為我實在太健忘了。有時候,我都會懷疑,這種症狀,是否來自於童年消逝後、真正意識到何謂悲傷之際?

像阿媽牽起了童年 牽起了我呀 和一整個世界

小時候,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幫阿嬤跑腿,雖然早知道她的稱讚是為了讓我樂於做事,但我還是甘之如飴。

她在廚房做事,我就在旁邊賴著不走,小二、小三就在家裡偷偷開火學阿嬤煮菜;她蹲著洗衣服,我也跟著蹲在旁邊強迫阿嬤聽我背九九乘法表,我到現在還是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聽懂,但我記得她一直都說我好棒;她要晾衣服,我也非得搬個板凳湊熱鬧,把她吊好的衣服按照顏色、長短再排一次;爸媽不讓我參加球隊,阿嬤就偷偷塞錢給我去參加比賽、清晨5點就挖我起床帶我去附近學校跟老師打球......

我們一起做了好多事,在我升高一那年,如願以償高分考上女中,她帶我去美國找親戚玩。以前的我,真的很傻,就是成績很好的白癡中學生。因為害怕上高中後無法名列前茅,我帶了好幾本課本在飛機上、在德州親戚家裡猛讀。在美國期間,阿嬤生病了。原以為只是感冒,回台灣之後,反覆檢查才發現,是肺癌。

花了高中整整三年時間,我都在思考,我到底為什麼要念這些屁書?我為什麼那麼計較自己的成績、排名、是不是班長、是不是校隊隊長、是不是模範生、得了多少獎?

教科書沒辦法告訴我答案、老師只會說「別想太多,這只是聯考焦慮」、同學只會認為我很怪、很懶、很笨為什麼成績一落千丈。看著排行榜上,我從那前百分之一,一路往下掉,對於這些我卻愈來愈冷感。

過了好久之後,我回想了那慘澹的三年,我的記憶幾乎是空白的。依稀還記得當年老是往圖書館跑,找一些跟哲學、宗教、人生、宇宙有關的書;老是悶著頭在寫文章,在當時網路還不是很盛行的宜蘭,我想方設法要把自己的文章丟到蕃邦,以為自己也是個詩人。

聯考結果出來,我還是很無感,畢竟荒廢三年有學校念就該偷笑。當時,很清楚知道三年前的我,肯定是無法接受這種結果,國中的我很有自信可以上台政清等校,甚至我認為我不該留在台灣。但,在死亡面前,我想不出有什麼該計較的?

已經快要邁入第15年了,見過的生離死別也比高一時還更多,但在我最難過、最不知所措的時候,我最想要找的人,還是我阿嬤。

阿嬤妳今嘛在叨位 阮在叫妳妳甘有聽到 阮的認真甲阮的成功妳甘有看到 阮在叫妳妳知影沒 阿嬤妳今嘛過的好麼 甘有人塊甲妳照顧 希望後世人阮擱會凍來乎妳疼 作妳永遠的孫仔 擱叫妳一聲「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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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文章後的心得:

1.明天又要戴眼鏡上班了
2.以後小孩要自己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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